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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DRK_睿泯  

棠红棣雪

突然发现盘里还有这个东西。发上来混更(。不

注:全文虚构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。

 

【零】

天启一十二年,宁军破城,辰帝都一片火光连天,哭号声震天动地,腥风血雨,千万条鲜活人命刹那间落于刀下,一时尸遍满地,凄惨不忍卒视。最后的城墙破开,敌军突入宫门,直捣辰羡帝寝宫,却在宫门外海棠树下发现其尸首。辰羡帝面色安详,手中攥一破落匕首,胸前衣物血色妖娆。宁军迁都天葵,改国号为阳葵,自立宁阳帝,就此开启新一王朝。

辰王朝最后一任帝王辰羡帝,时年三十有六。

【壹】明月来得姗姗。

你记得那一夜分明天光正好。正值一月之望,月如圆盘高挂天幕中央,月色婉转。你受帝王之邀,匆匆赶至御花园,正见他坐于小亭中央,举杯独酌,眉眼间意气风发。他见你停步亭下,遣散了身边的侍卫——是了,你正是伴了他这许多年的亲信,他的贴身明卫。你平复了呼吸,心脏兀自躁乱鼓动不止,你一步步踩着映着月光仿若镀银的石阶,拾阶而上。于是天上那圆盘像是受了某种召唤,渐藏身于云雾之后。于是你看见月光隐去后他几乎绽出光来的一双风流眉眼,俊眉英目,眸间傲气一如十数年前。

你在他面前坐下,神色略有仓皇,你认出他手中的精致酒盏,正是十年前埋下的上好陈酿。你在心中暗忖前世做了如何感天动地的大事,才换得今生君王为你亲手斟酒,笑脸相对。你与他二人把盏临风,盯着醇酒琥珀色酒光一言不发,耳闻那人感叹言道:“十二年了。今日,是你二十四岁诞辰。”你骤抬头,便见他神色云淡风轻,却也不碰那酒,只似笑非笑看你。你倏然冷静下来,抬手饮尽杯中酒,迎着他的目光笑道:“陛下不愿赏我个薄面吗。”

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,他看着你想是要挖出你心内最深的秘密。你笑颜自若,看着他神色渐松,慢悠悠抬起酒杯。风起吹落一地繁花,海棠叶在风里沙拉拉响,微凉。你看到他的眼里醺色弥漫,然而丢不下十二年来身为君王的自持,连醉都要醉得孤高矜傲。你低头一笑,抬杯挡住唇边趋于嘲讽的一段弧,余光瞥见他阖上眼帘,似睡非睡的模样。手腕里贴着冷冰冰的器物被体温捂得热烫,锋锐而又凶狠。

一霎东风落瓣,封喉声如花绽。

你用手指抹过刀锋,把一点艳红的血喂进口中。原来帝王之血,也不过于常人一般味道。你嗤笑,举腕浇余酒洗剑,陈酒酒香蔓延,渐将腥气遮掩。他的侍卫不知何时聚在你身后,为首之人却是重重跪下,连磕三个响头,硬朗的汉子生生红了眼眶,猩红顺额头流下脸颊。他抖着嗓子唤你:“长孙殿下。”

是了,长孙殿下。你反身负手,最后一眼见他唇边犹带三分笑容,一地海棠落瓣混杂鲜血,红得太明艳。明月自云中探头姗姗来迟,最后一抹银辉覆他一身白纱。他面色安详如熟睡,衣上金丝沾红。

春宵好梦间,余一地残艳。便是死竟都要这般风流。你蓦地想起他曾说的那句话,只冷笑一声,施施然离去。 

三日后,前朝军突入皇宫,接掌宫中势力,一阵血雨腥风。穆玄帝不知死于何人刀下,无声无息。前朝军拥前朝皇长孙为王,自号辰羡帝。辰王朝就此复辟,国号,天启。

【贰】第一杯谢铜板,雪里送炭,你说古来王侯生贫贱。

天玄元年,正逢冻灾,田中几近颗粒无收,百万农民饥寒交迫,冻死街头,一时全国上下震动不已,人心惶惶。穆英宗身染恶疾,恐命不久矣,下令传位于太子。时值正月,年仅十四岁的穆玄帝登基,下令开仓赈灾,减免赋税,将这个一半陷入水深火热的国家拉回了安全线之后。四月后,粮食大丰收,全国百姓不忘皇恩,一时普天同庆,高歌龙子隆恩。那一日,穆玄帝亲下民间,取宫中多年藏美酒与民同庆,一时间整条街喧声如雷,高喊声最终汇为不绝的一声“皇上万岁”。

你第一次见到他,他一身玄衣,意气风发,眼光灼灼如星辰。彼时你满面尘土,狼狈不堪,给人群挤到破落一角,一双桃花眼给尘沙蒙了一半,身形羸弱细瘦。然而你扬着下巴看他,嘴角弯得嘲然,推手挥开了侍卫递来的美酒。侍卫惊怒,明晃晃长刀架上你脖颈,人群受惊尖叫四散,他的眼神看过来,满目张扬的贵气。他朝你走来,挥退了侍卫。他问你:“为何不愿接受朕赐的酒。”

连日的饥饿让你膝盖打颤,然而你直视着他,嗓音沙哑:“饮得人多了,这酒便也无味了。”

他似是微微一怔,随后肩头颤抖,难抑地大笑出声:“好,说得好。千金美酒千人干,纵是一醉连城也寒酸呐!”

他伸手向另个侍卫,一个锦制玉囊落入手中,他却不紧不慢取了一枚铜板,丢在你足尖之前。他抬头时,神色睥睨,瞳间或有不屑一闪而过:“古来王侯生贫贱。朕便在那金銮殿里,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能耐。”

喧嚣、人群、犬马之声,皆随他如云的玄衣袍角渐行渐远。你静立原地,看一黄瘦小儿跌撞跑过你跟前,攥着那个铜板神色激欢得如同下一秒便要暴毙而去。你只轻轻一笑,回想起那个刀光剑影火光连天的夜,兵戈碰撞之声耳边回响。于是你轻声道:“谁人又不是呢。”语罢,你拔腿离去。

这一年,你十二岁。

【叁】第二杯谢肝胆,相照无端,付命也开颜。

此后过了许多年,高傲的君王依旧记得这个与你结识的日子。他常道你是他得力的助手,忠诚的下属,于是你弯眸一笑,风度翩翩,于当年那个瘦弱锋锐的少年相去甚远。

谁口中句句诛心,谁心底字字滴血。

那一夜宫中大乱,火光彻夜。一前朝余党扮作宫女潜入宫中伺机行刺,你破门而入,只见那女子以短匕抵住他心口,扭曲了一张漂亮的脸。正听得她最后一声凄厉嘶声:“你可知那小贱种是从何而来——”她阴毒的眼神盯住你,嘴角挑起笑容快意。

你挑着一双傲气桃花眼不动声色,涔涔冷汗却浸透掌心。殿前带刀侍卫闯入将人按倒,女子嘶哑着声线冲他喊:“他是前——”

一刀封口。他手中握着侍卫的长刀,刀锋鲜血淋漓。你怔怔看他,他眉目沉郁,声线冷清:“朕身边的人,如何轮得到你这前朝余孽来评论。”你惨惨然一笑,伴君如伴虎,他又如何能轻易放过你。你看到他转目看你,深黑眸底蒸着莫测怒意太清晰。你挺直脊背,却听耳后破空风声,你倏然转头急出两步,那刀尖自你肩头穿透右胸,你挡在他面前背影挺拔。

你看到那侍卫被人制服,昏去之前看到他复杂眼神,耳边仅余模糊一句:“传太医——”

你与他肝胆相照,也曾与他生死相依。那日后你平步青云,成了穆玄帝身边的亲信。宫中从不乏乱咂舌根之人,某日他传你,问你道:“当日至于以后,为何为朕挡下那一记记要命的刀子?”

你笑笑,单膝跪地,后颈弯作了一道恭敬又坚韧的曲线:“陛下与臣肝胆相照,臣便付命也开颜。”

【肆】第三杯谢豪权,生杀由断,只把那少年心性荡个遍。

他十九岁那年,立丞相之女为皇后,迎娶邻国清和公主为淑贵妃。这位淑妃因异域血统生得碧眸雪肤,能唱善舞,又天资聪颖,在国中就已风光无限,又嫁给了一位如此英明神武的好皇帝,一时传为佳话。穆玄帝与丞相素来理想不合,与皇后自然也是好得很有限,不过敬她为国母罢了。淑妃深谙此道,仗着他对她宠爱,处处打压皇后派系,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,由着她去。

只是淑妃派系却还少个皇上身边的红人,与经营多年的皇后派系难以相抗衡。而你,恰恰好就是皇上的亲信之一。

你第一次见到淑妃,那个少女仰着尖俏的下巴神色倨傲,眸间傲气却还更盛一分,像是料准了你需得答应不可。她莲步娉婷,抬着眼睛看你,冷笑道:“若是我告诉他,你也是他最恨的前朝余孽之一,他会作何感想?”

许多年后你再回想起当日场景,却已记不清你当时作何神情。

你说:“你大可试试,看他会不会相信。”

过了几日,宫中传出他与淑妃一言不合摔门而去的消息,不知是假是真。你却分明看在眼里,那有一双翡翠眼瞳的少女确是收敛几分脾气。只是那漂亮的眼扫过来的时候,阴毒更甚。你只回视她,笑得分寸明朗,仅有的一点点漠然,压在一双桃花瞳底,谁也看不清摸不着。

又过了几日,宫女在淑妃宫中寻到一扎满小针的巫蛊娃娃,上头字迹娟秀,明明白白写着他的生辰八字。帝大怒,将淑妃关入天牢,罪名即与前朝余党勾结,欲行谋逆之事。你持着他赐你的尚方宝剑,率人入宫,将淑妃拿入天牢。少女一张脸吓得惨白,眼泪糊花精致的妆容,泪眼朦胧披头散发瞪着你含混的怒吼,给挟着她手臂的侍卫两记掌嘴,甩着头呜呜的哭。你偏头神色冷然,一抹冷笑刹那逝于嘴角。

你曾有幸立于他身后,看他携母仪天下的皇后,携臣子百官,立于城头,君临天下,成千上万的百姓居于城下,高喊“吾皇万岁万万岁”。那喊声声声入耳,你在城头的风里眯起双眼,似是与他一同加冕,龙袍加身,君临万千。

然而你在喊声中握紧双拳,牙根紧咬出血。

不够,这都不够。

【伍】我要的纵然多,问谁敢笑我贪。

你二十一岁那年的中秋夜,他设宴会客,金樽盛琼浆,玉盘装珍馐,所到官员,皆为见识地位上上之人。你讨了一杯酒,独自窝进了御花园的凉亭——他身边的人太多,也轮不到你去保护。你独自一人安静饮尽杯中之酒,秋风过处仅余凄凉冷清。月上中天,他姗姗来迟,步履平稳,而眼色昏沉。你起身,护送他前往皇后寝宫——远方有佳人相待,好一个花好月圆之夜。

他挥开了身边的小太监,你落在他身后半步。你能听见那些藏匿在暗处的护卫沙沙的步伐声,而你装作什么也未听见。走出两步,他忽而回头,问你道:“你说,若是你做了这个皇帝,你应是要做些甚么?”

你觉得有些冷汗湿透后背,低下头,恭敬道:“臣不敢肖想。”

他皱眉,不耐烦道:“要你说,你便说。”

于是你想起了那些纸醉金迷,大好河山。你想起草原上猎猎的风和穿透猛虎前腿的金质箭弩,想起那加身皇袍,一支龙笔一卷奏折,万千人民和低身下跪的臣子。你展颜笑了笑,缓慢道:

“我要卓然高立,君临万千,指掌悠悠一覆风云变。”

“我要片语成旨,天下行传,启口无戏言。”

“我要珠屑铺街,金粉砌殿,琉璃酒器闲来掷响玩。”

“我要的何其多,问谁敢笑我贪?”

你知道这一番话出口,或许性命不保。然而你漫声说完,却只漠然了神色,在他面前跪下。你感到他如刀的凌厉视线划过周身,屈辱、疼痛、冷,然而你做出一番请罪姿态,笑着、痛着、而不吭声。

他的低语掠进风里,如咒在你耳边。

你蓦然瞪大了瞳孔。

【陆】你一句我记他许多年。

你独身立在海棠树下。斗转星移,物是人非,唯有这帝寝旁的棣棠,开的一年胜一年娇慵明艳。你仰着头,神色间茫然与凌乱交织,耳边听得宫门外刀枪碰撞,杀伐铮铮——敌方兵临城下,而己方溃不成军。你,这个国家的帝王,却孑然一身,站在寝宫门外,四面无人。你没有随那些臣子逃命,或是投降,没有像你的宫妃,服毒自尽,或是取白绫自缢。你的皇后和最疼爱的太子,正安静冰冷地躺在床榻上,了无声息。而你只是站着,漫无目的,神情惶惑。

你的手里攥着一把模糊了花纹的破落匕首——正是十数年前,那个前朝女人拿着行刺的那一把。你想他至死也不会知道,那个人是你派去杀他的。是,你当然有可能因受他怀疑而死,然而光复国家,不成功便是死,你从不畏惧死亡。你告诉他的那个日子,并非你的出生之日——

你仅记得亡国之日,又如何能记住自己的寿辰。

然而你想,他又是什么都知道的。自己身边的危险重重,他都是知道的。你常常看见他瞳孔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与冷漠,偶然握拳的僵硬与痛苦——

他却还稳坐这王位十二年,风调雨顺,天下太平。甚至,他连死去的神色,都要高傲洒脱。

你注视那银亮刀锋,反手送入自己胸口。你的笑声断续沙哑,终而戛然而止。

辰羡帝,辰羡帝。不羡何如?

模糊了视线的时候,你想起来他当年的那一句话。

他一句,你记了一辈子。

你慢慢、慢慢闭上眼。

“我是一流人物,你至多二流半。”

【柒】

    阳葵七年,废都成了一座死城,无人、无田。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,化作一地废墟,断壁残垣。

然而那一片血红血红的棣棠,依旧盛开在那里,纵是无人问津,也连绵成了火似的一片。

树下泥土间,露出一把匕首的刀柄,刀上花纹模糊破落,像是侵蚀了许多年。树静静的、匕首静静的——

无血,无骨,无灰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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